论“人间佛教”

论“人间佛教”(20230925)

贤佳】附件文稿《论“人间净土”思想》https://uncn.top/9549.html),请您方便时看有什么偏差问题。

居士乙】对印顺法师“孤取人间”的批评,恐没有体察印顺法师针对的正是明清以来净土信仰的偏弊。

贤佳】纠偏是有意义的,但否定极乐净土而孤取人间则是矫枉过正了,流弊很大。印光大师也尽力纠正明清以来净土信仰的偏弊,倡导敦伦尽分、闲邪存诚、诸恶莫作、众善奉行等,则是中正的。

居士乙】之前讨论儒佛并弘,我曾说目前对传统文化的政策是“守正不守旧,遵古不复古”。明清佛教之弊,根源在唐宋以后中国佛教逐步从精英为主体的佛教,向下浸润成为平民为主体的佛教,明清统治阶层复从政策上压制佛教,使得佛教从社会生活中退出(与唐宋时期相比),回归山林佛教、民间佛教和若干城市中心的丛林佛教,与社会主流文化不再发生有积极意义的关联,至清末、民国衰落已极。印光大师以儒佛并弘的方式宣扬净土,虽是动乱之际的救世之光,但其基础仍是明清佛教,并不具有现代意义(与日本净土宗、净土真宗在近现代的作为相较,当然并非认可他们的教义思想)。随着清末科举废除,士大夫阶层随之消亡,儒学的人才基础已不复存在(佛教因有出家僧人存在,尚有人才基础)。而清末民国时期的“庙产兴学”运动使得官府豪绅侵夺庙产变本加厉,彻底动摇了汉传佛教的经济基础,方有近现代的佛教复兴运动,以“慈善、教育、文化”为“三大救命圈”(慈航法师语),被迫走向社会,成为“人间佛教”思想的渊源。

贤佳】“人间佛教”思想有其时代机缘和重大意义,太虚大师倡导的“侧重人间”而不否定极乐净土的“人间佛教”思想是合理的,印光大师倡导的敦伦尽分、闲邪存诚、诸恶莫作、众善奉行等也可包含现代的慈善、文化、教育等。而印顺法师倡导的“人间佛教”思想“孤取人间”,否定极乐净土等,成为违背佛教基本教义的偏邪知见,流弊很大。

批评印顺法师“人间佛教”思想的知见偏邪,以及批评太虚大师“人间佛教”运动对佛制戒律的轻越,并非否定“人间佛教”,而是纠偏,端正“人间佛教”的方向,成为真正的“人间佛教”,而非成为“人间附佛外道”乃至“人间附佛邪教”。可参看:

《对台湾证严的劝谏》

https://uncn.top/1427.html

(摘录){佛教戒律是释迦牟尼佛因应人间修道、佛教住世而制定的,即是“人间佛教”法则。而证严宣扬的“人间佛教”,虽然崇尚人本和行善是可贵的,但粗率“变通”佛制,便已偏离佛教,实非真正“人间佛教”。但愿她能敬顺佛制,引领“慈济功德会”踏实做慈善,回归真正的人间佛教。}

《论中国佛学院的学修》

https://uncn.top/4354.html

(摘录){“人间佛教”应是在遵循佛戒的基础上注重对人间的适应、利益和弘化,若粗率违背佛制戒律,则成附佛外道,不能称为“人间佛教”。}

若不这样纠偏,可能“人间佛教”会走上邪路或“终结”,将非常可惜!可参看:

《从学诚事件看人间佛教之终结与中国佛教之出路(孟晓路)》(大同思想网2018-09-06)

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GM7PuWJUG2MZKS0x0JNhJw

居士乙】我个人以为,“人间佛教”在近现代是一场救亡图存运动,试图使濒临灭亡的汉传佛教走出山林和寺院,与社会生活发生紧密联系,重新获得社会人群的尊重和信仰,并获得高素质的后继人才,其手段就是“教育、文化、慈善”等社会活动。然而佛陀时代,沙门自有其社会定位,不必从事上述运动,戒律也是规范沙门生活的。佛陀通过说法度化,自然产生文化的影响,产生教育的功能,导人向善向上。中国古代的孔子周游列国,也是如此。当时还没有后世“稷下学宫”、那烂陀寺等大型教育机构,也没有无尽藏、悲田院等社会金融、慈善机构,不易产生违越戒律的问题。然而只要从事现代教育、文化、慈善等大规模活动,必然需要建立现代组织,其运行模式难以维持传统僧团模式。现代组织无论是营利性的公司,还是非营利性的社会团体、基金会、社会服务机构,其组织制度必然是董事会(理事会)为基础的公司(类公司)结构,资本驱动是必然的。如果要维持一定的文化价值和导向,又没有官方或其他组织的力量为背景,一定程度的个人崇拜恐怕是民间社会此类组织壮大的通途,世代交替以后才有民主化的可能,有时也难以避免家族化的继承模式。因此,“人间佛教”的偏弊恐怕是必然的,无法如太虚大师、印顺法师理想中那样发展。佛教在当代社会的健康传承,仍是需要探索实践的课题。

贤佳】大体如此,但佛教寺院团体从事现代教育、文化、慈善等大规模活动,建立大型现代组织,乃至大量资本运作,本身并不违背戒律,可以在遵循佛制戒律的前提下积极做。为了高效成办这些现代组织事业,而轻率突破佛制戒律,则是逐末忘本、买椟还珠,难免得不偿失,乃至变质成邪。

太虚大师在民国那个时代推动“人间佛教”事业,是应对国家和佛教救亡图存的紧急危机,对一些戒律有所突破,是情有可原的,情过轻微。从难缘(命难、梵行难)通开轻遮戒的标准看,可算作不犯戒。这如同唐武宗大规模灭法前后,僧人入山“农禅并重”,垦土种植违背比丘戒条,也可算作难缘情况下的开缘。但在和平时期、佛教得到基本尊重保护的时期,没有以前那样严重的难缘,再那样突破戒律条文,便不入开缘,便是犯戒而有罪,如同楚人渡河、东施效颦。

如《四分律行事钞·持犯方轨篇》(〔唐〕道宣律师)说:“无命难。谓为怨贼、非人、恶兽断命缘者,得犯前戒。若是性戒,一向不开。岂得杀他、诳他而自活命?……若论遮戒,有开、不开。道力既成,至死不毁,如草系、海板等例(出《大庄严论》)。余志弱者,命、梵二难开下三篇,以上二篇是梵行本故。……无梵行难。谓若有童女、寡妇、伏藏、水陆多细虫、同住多恶伴,如此之事并是犯缘。文云:‘若在此住,必为我净行作留难。’佛言:‘即以此事去。’准此以言,对下三篇,体是威仪,不开性戒。就遮戒中,或是遮恶,或是事轻,或以轻遮重;若不开者,反上可知。”(卷中)http://cbeta.buddhism.org.hk/xml/T40/T40n1804_002.xml#pT40p0094c11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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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制戒律有很大的宽容度、灵活性、适应性,真有意于佛教的健康传承、发展兴隆者,宜应尊重戒律、深研戒律,在佛制戒律的框架前提下积极推动“人间佛教”事业,切实以戒为师,守正创新,那么应是清净少弊、稳健可靠的,何乐而不为?在现今基本和平时代,何必违戒而冒进?如《论语》说:“子夏为苣父宰,问政,子曰:‘无欲速,无见小利,欲速则不达,见小利则大事不成。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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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士乙】基本同意法师意见!然而学律持律需要一个教育环境和长期过程,对普通僧众并非易事。且师匠难寻,在当前的佛教界仍是凤毛麟角。如无对戒律的系统学习,开遮持犯的判断并非易事。民国高僧中,除弘一大师等少数律学大德外,其他大德恐未能办此。且受时代局限,对发展趋势及将来弊端亦不易预见。

还有一个情况,即时代强调创新,不主张复古,对传统缺乏必要的温情,在制度文化方面亦是如此。况且印度的戒律与中国的清规所体现的文化精神并不完全一致,要达到前人的思想认识高度、充分发挥其文化价值并不容易。

贤佳】适当修改清规、创立新规,只要不违佛制戒律就好,能辅行佛制戒律则是更好,只是不能为了谋求利益、方便放逸等而滥改清规、滥立新规。一些违戒的传统清规(多是难缘情况下制立的)在现今时代应该扬弃,如“农禅”“药石(晚餐)”等相关传统清规。

如弘一大师《问答十章》说:“问:《百丈清规》,颇与戒律相似,今学律者亦宜参阅否?

“答:百丈于唐时编纂此书,其后屡经他人增删,至元朝改变尤多,本来面目殆不可见,故莲池、蕅益大师力诋斥之。莲池大师之说,今未及检录,唯录蕅益大师之说如下。文云:‘正法灭坏,全由律学不明。《百丈清规》,久失原作本意,并是元朝流俗僧官住持杜撰增饰,文理不通。今人有奉行者,皆因未谙律学故也。’又云:‘非佛所制,便名非法,如元朝附会《百丈清规》等。’又云:‘《百丈清规》,元朝世谛住持穿凿,尤为可耻。’按律宗诸书,浩如烟海,吾人尽形学之,尚苦力有未及,即百丈原本今仍存在,亦可不须阅览,况伪本乎?今宜以莲池、蕅益诸大师之言,传示道侣可也。……

“问:古代禅宗大德,居山之时则以三条篾、一把锄为清净自活,领众之时又以‘一日不作一日不食’为清规,皆与律制相背,是何故耶?

“答:古代禅宗大德,严净毗尼、宏范三界者,如远公、智者等是也。其次,则舍微细戒,唯护四重,但决不敢自称比丘、不敢轻视律学,唯自愧未能兼修以为惭德耳。昔有人问寿昌禅师云:‘佛制比丘不得掘地、损伤草木,今何自耕自种?’答云:‘我辈只是悟得佛心,堪传佛意,指示当机,令识心性耳。若以正法格之,仅可称剃发居士,何敢当比丘之名耶?’又问:‘设令今时有能如法行持比丘事者,师将何以视之?’答云:‘设使果有此人,当敬如佛,待以师礼。我辈非不为也,实未能也。’又紫柏大师,生平一粥一饭,别无杂食,胁不着席四十余年,犹以未能持微细戒,故终不敢为人授沙弥戒及比丘戒,必不得已则授五戒法耳。嗟乎!从上诸祖,敬视律学如此,岂敢轻之?!若轻律者,定属邪见,非真实宗匠也!(以上依蕅益大师文挈录)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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契应时代机缘而适当“创新”,是有必要、有意义的,但是必须立足“守正”。就佛教界来说,宜应深切推重、落实学戒持戒。

“对发展趋势及将来弊端亦不易预见”,敬戒依戒而行,自然少弊乃至无弊,自能安稳立足乃至发展,否则用尽“雄才大略”“方便善巧”,也可能“机关算尽,误了卿卿性命”。

如儒家《论语》说:“富与贵,是人之所欲也,不以其道得之,不处也。贫与贱,是人这所恶也,不以其道得之,不去也。……放于利而行,多怨。”《中庸》说:“君子居易以俟命,小人行险以儌幸。”

《佛说阿难问事佛吉凶经》说:“人有戒德者,感动诸天龙鬼神莫不敬尊。……佛弟子,虽有因缘,持戒勿犯,诚信畏慎,敬归三尊,孝事二亲,内外谨善,不念诳佞,心口相应,善权方便,进退知时,可得作世间事,不得为世间意。……为佛弟子,可得估贩利业,平斗秤尺施行以理,不得阿枉巧欺以侵于人,葬送、移徙、婚姻、嫁娶,是为世间事也。世间意者,为佛弟子,不得卜问、请符咒、魇怪、祠祀、解奏、畏忌不吉。受佛五戒者,是福德之人,无所畏避,有所施行当启三尊,无往不吉。戒德之人,道护为强,诸天龙鬼神无不敬伏。戒贵则尊,所往常安;不达之者,自作障碍。善恶由心,祸福由人,如影追形,如响随声。天无不覆,地无不载,戒行之德,福应自然,天神拥护,感动十方,与天参德,功勋巍巍,众圣嗟叹,难可称量。智士达命,没身不邪,善知佛教,可得度世之道。”http://cbeta.buddhism.org.hk/zh/xml/T14/T14n0492a_001.xml

《灵峰宗论》(〔明〕蕅益大师)说:“问:罪因讥嫌,制有随方,此方不讥,何乖圣训?又时丁末运,外缘不丰,内因微薄,必欲纤毫无犯而演教弘宗,则佛法不能广布,完小节而失大益,岂菩萨本心?答:如来一切知见,普为大千众生而制戒律,六群等亦大权示现,曲体末世情态而示犯缘。正由人情懈怠,不肯轻重等护,致成末运。今欲弘宗演教,必以持戒为本,内因淳厚,外缘自丰,‘白毫相中一分光明’决非诳语。若以戒为小节,便成谤法,谈宗说教皆是儱侗瞒盰,设获外缘,总名魔业,何益正法哉!”(卷第三)http://cbeta.buddhism.org.hk/xml/J36/J36nB348_003.xml#pJ36p0317a0101

又说:“我念末劫苦,破戒为第一;我思救苦方,无越毗尼藏。毗尼若住世,正法永不灭;行成果斯克,教不属空言。”(卷第一)http://cbeta.buddhism.org.hk/xml/J36/J36nB348_001.xml#lgJ36p0262c19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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